□ 马星辉 就说那城西的熙春山(亦称“登高山”),此山虽不高峻,但却十分灵气秀敏,小巧玲珑。若晴天行至山顶,登高望远,便可看到邵武地势开阔,起伏有致,显风水奇、妙、佳之貌;山下清澈的溪水傍城缓缓而过,日夜向东、川流不息;溪水两岸树木翠绿成荫,一片郁郁葱葱;放眼远视,有一望三万九千烟之感。 且不言这邵武有“天下县邑千百,唯我气宇不凡”的种种景致。单说离邵武城西南方向约五十里的禾坪镇有一个叫作“坎下”的村庄,它虽地处深山老林,偏僻之偶,但却是“牛背横笛放荡骑,春风拂拂意迟迟。此中另有闲天地,说与旁人恐未知”的韵味。桃灼灼,柳依依。雪茫茫,雨霏霏。山抹绿,燕剪柳。清风明月,苍松怪石。十里荷红,三秋桂香。端的是一个山清水秀、恬静安详的好地方。村中人家所居不过是简屋竹篱,所享不过是布衣蔬食,年复一年,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,但与世无争,无忧无虑,乐在田园之中,有说不尽的悠然自得。 坎下村不大不小,有二百余户人家,村中人不是姓朱便是姓张,均为张、朱二姓,上千人口中绝无一个第三姓。这张姓祖先来历不凡,乃大名鼎鼎的汉留候张良,江西龙虎山张道陵则是张良的八世嫡孙。其后九龄公为广东曲江知县,盖因隋未唐兴之时,群冦崛起,曲江一带失守,九龄公携家眷13口、家将4名、家兵百余名,盟结为骨肉兄弟,一路向东南而去。行至闽北邵武山高林密而且偏僻的五台山(即现在的道峰山)躲避乱世。 张氏后裔有一户人家,户主叫张裕贤,人称为“裕贤公”。此人阅书读史,颇有见识,他不安于现状,总想为国出力,挣得一份荣光耀祖之事。他年轻时曾拜过江西星象大师杨真为师,精通星算卜卦。南宋后期,知天下王气将从北起,遂携本支眷属,长途跋涉,徒迁到辽阳懿州安家落户,希望在此发迹。但到老郁郁未得志,最终客死于辽阳。其第三个儿子张绍定看在异乡难以出人头地,且南方人经受不了北方的冰天雪地,故在南宋未又回到了老家福建邵武。 张绍定为人老实本分,忠厚诚直,读过几年私塾,略知文墨,知礼善为,妻子李氏贤惠端重,勤俭持家,邻里和睦。家中靠祖传的几十余良田种稻为生,日子虽不算是十分富足,过得节俭无华,但也衣食无虑,吃穿不愁。张绍定平素立身有品,不取非义,不欺暗室,与人交往诚信为本,尊老爱幼,童叟无欺。若遇到乡间邻里之间谁有个困难之时,虽自己家境并不宽裕,却能挺身而出慷慨解囊,尽力帮忙资助,为他人解忧济困。于村庄内外,四乡八邻,口碑极好。遗憾的是夫妻二人已届中年,尚无一个子女。张绍定为此心中不安,总觉人生欠缺,常对妻子叹道: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我年近四十,眼见身体日渐衰弱,而尚无子迹象,如之奈何?” 妻子历来贤惠淑慎,总觉得是自己做女人的错失,实有些对不起丈夫,愧疚道:“你且莫怨叹不已!说来这都怪为妻的不是,老公你一生为人善良,上不愧天,下不愧地,且还常常积善助人,我想苍天有眼、祖宗有灵,应不至于无后之忧。倒是为妻年龄不小了,恐血气渐衰,有妨碍生育之道,生儿看来是希望愈加渺茫了。为妻说句真心话,莫若你娶个偏房,为你张家生子延后才是。” 妻子的一番好心,张绍定听了却是不悦,呵斥她道:“看你说到哪里去了!这世间一夫一妻,生育繁盛的多不胜举,也有一妻多妾的竟无子息。若必有妾就定能生子,那贫人一妻不能生育,又无力娶妾的,都要绝后了?倘且我们又不是十分富足的宽余人家,只是养家糊口的一个乡下耕户,娶什么偏房,讨什么妾?就算勉力娶来,若仍不能生育,可不是让乡亲邻里更为笑话。贤者曾言,‘野鸡羽毛好,不如家妻能报晓。新人貌如花,不如旧人能绩麻。’你我结发夫妻,恩爱情深,今后再不允许你提起这个话由来。” 妻子听了丈夫的话让她感动不已,言道:“你能如此体谅为妻,我更无二话可说,只有感激你的份儿。只是张家无子嗣之事,总是让你我夫妻二人心中日夜不安。我听说禾坪镇里有个九天玄女娘娘庙,乡邻们都说是极为灵验的,莫若我们去烧香拜求子嗣则个。” 张绍定想了想,点头道:“神明是定然有的,我笃信不疑。但是那求子的菩萨是位女神仙,我又是信道教的不便去,你可自去祈福便是。我自会去和平镇里的上清观,太上老君殿中焚香礼拜,求祖宗在天之灵降赐子嗣。” 妻子听了点头称是,于是从这天起,夫妻二人隔三岔五分头前往禾坪镇的庙观去烧香祈求得子。转眼到了农历二月初五这一天,乃是送子娘娘的诞辰,天才蒙蒙亮,妻子张氏便早早起身洗漱,欲往禾坪镇娘娘庙烧香拜佛,张绍定被妻子的声响吵醒,干脆也起身下床,到菜地略收拾了一下农活后,便也去和平镇上的上清观礼拜神灵。 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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