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戴健 绍定元年（1228）冬，汀州暴发了一次震动全国的农民起义。这次起义促使了严羽尽快离乡客游。 这次起义的首领叫晏彪，又名晏梦彪，绰号晏头陀。绍定元年，晏梦彪集合数百名走投无路的盐贩，在宁化南部举行武装起义。严羽就是在晏彪起义初期离开邵武到外面避乱的。在凛冽的寒风中，严羽起身前往浔阳（今九江）。他从邵武城的樵岚门出发，经沿山、金坑、黄土岭再次来到新城县，从这里转水路，漂黎滩河、盱江到鄱阳湖，最后到浔阳。 途中，他内心非常矛盾。虽然他寻找干一番事业机遇的心坚如磐石，心中充满对成功的渴望，但是，以前行走于幕府不易的场景，一幕幕浮现在眼前，使他对前途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忧虑，甚至预感到无功而返的结局。 现实是残酷的，他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。来到浔阳，通过关系他拜访了当地的长官，进入了幕府，然而当地长官没有重用他，依然只是把他当一般的读书人对待。他还是围着案牍虚度时光。 他在自己意料的失落中度过了半年，之后离开了九江前往豫章（今南昌）。同几年前的幕府生活相比，几乎没有任何起色，他不由地惆怅起来。在深秋的一个傍晚，他形单影只地登上了豫章城,借酒浇愁，很快就醉眼蒙胧了。在皎洁的月色下，他摘下佩剑，踉踉跄跄地离开座位，踯躅于城头。他望望明月，郁积于心的思乡愁绪与壮志难酬的怅惘交织在一起，瞬间情感决堤了，写下了《登豫章城有感》： 长忧生白发，沉想忘朝饭。 向来经济士，本自碌碌人。 萧曹刀笔吏，樊灌市井臣。 徒步取勋业，汉道为光新。 他在诗里举例说，历史上许许多多善于治理国家的人，他们没有被重用的时候都是一般的人。文臣如萧何等，武将如曹参、灌婴、樊哙等，他们被重用前也是很平常的读书人、普通府史、小市民。萧何只是沛县一个普通的县吏，曹参是沛县管理监狱的小吏，灌婴以贩卖丝缯为营生，樊哙出身寒微，曾以屠狗为业。严羽在诗中表露，自己引以为豪的“纵横策”一直无用武之地，是因为没有遇到伯乐。如果能待得良机，他也会像萧何、曹参等人一样为国用命，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。 绍定三年（1230），宋朝廷扩军备战，要对投降了蒙古的叛臣李全进行军事打击。宋理宗命郑清之拟诏，下征讨檄文。严羽听到了这个消息兴奋不已，因为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。他要投军参战，为国而战，为被李全杀害的好友杜耒的公道而战。 严羽和同乡吴会卿看了征讨李全的檄文，一同前往淮东报名参战。吴会卿身材魁梧、面容俊朗、声如洪钟。他是一位热血青年，膂力过人，心怀驰骋疆场、随时为国效命之志。 平叛结束，朝廷对参战将士论功行赏，在战斗中冲锋在前、奋勇拼杀的吴会卿却没有得到奖赏，在军中幕府尽心尽力做事的严羽也没有受到奖赏。他们感到失落、不公、怅惘，但又毫无办法。他们离开了军队，却无法迅速返乡。因为严羽是为避家乡的兵乱才出来的，现在还没有听到兵乱被平定的消息。他们只好结伴漂泊、访友、闲游，打听家乡传来的消息。 严羽避乱离开邵武后，晏彪率领的起义军规模迅速扩大。绍定二年冬，起义军队伍已达数万人。席卷了沙县、顺昌、将乐、清流、宁化、邵武等闽西北广大地区。绍定三年，晏彪率领义军攻打邵武城，战斗极为惨烈。在守将胡斌的激励下，守城的士卒皆抱为国尽忠之心，尽战死。 邵武城陷，朝廷任命陈玮知南剑州、福建路兵马钤辖。绍定三年五月在陈玮的求援下，朝廷派淮西将王祖忠率三千五百名精兵入闽增援。王祖忠率军从漳（州）、泉（州）间进入闽西，尔后挥师北上与陈玮会合。陈玮针对起义军分兵把守各要寨的弱点，采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战术，捷报频传。起义军被迫消极防御，节节败退。不久，起义军的根据地——潭飞石祭被官军攻破。十二月，陈玮继续领兵南下镇压汀州军卒的起义军，招抚和攻陷莲城七十二寨。 绍定四年正月，官军集中兵力北上围攻邵武起义军。同年二月，陈玮督率官兵突破起义军防御，攻占农民起义军大本营。晏彪等被迫投降。陈玮认为晏彪是在义军损失殆尽的时候投降，是迫于无奈，又怕晏彪再次使用诈降的计策，等朝廷军队一走，他又会马上反水，与朝廷为敌。于是，陈玮于绍定四年二月把晏彪杀了。 晏彪率领的农民起义军被朝廷平定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严羽的耳朵里。他出于对家中亲人的关心，与吴会卿一起匆匆返乡。 在返乡的途中，他们虽然对自己没获得奖赏感到沮丧，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表现却没有遗憾，是值得引以为豪的。况且，他们心里最惦记的是在邵武的亲人。 |
